Cloud云生

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选手

【民国】众生之相(三)

全员恶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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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
赌场里的人自然也是知道蔡程昱这个小少爷的,虽然不是阿云嘎的血亲,却和郑云龙沾亲带故还住在阿云嘎他们家里,哪个敢怠慢。


蔡程昱刚进门,就被塞了一把筹码让他随便玩。


我要真在外面玩赌,大龙哥会不会打断我的腿。蔡程昱摩挲一下筹码。


但是郑云龙这两天都不在家里。


我的腿保得住。


于是蔡程昱昂首阔步决定开始人生的新尝试,小玩了几把。有赢有输,赢大多数也是运气好。各种千奇百怪的赌法看的人眼花缭乱,蔡程昱就没看懂几个。


但更有意思的永远是赌桌上的人,有赢了得意洋洋的,也有赌输红了眼的。


玩一会蔡程昱就觉得累了,他去要了杯果汁,漫不经心看看四周,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了一个包厢。


然后陆陆续续又有人鬼鬼祟祟进了那个包厢。


好奇心会害死猫,不过这也算是自己家场子,蔡程昱端着果汁想了想跟着过去了,离着大厅有些远也就没那么吵。


“货准备好了吗?”


“明天下午两点就到西城口。”


“土还是丸?”


“丸。”


蔡程昱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,立刻就想走,结果里面一个人推门而出两人撞了个照面,那人一看门口有人就皱了皱眉。


蔡程昱立刻打消回头走的想法,往回走一看就有问题。他在那人注视下选择往里面走,不分任何一个眼神的装作刚刚路过,去敲前面的一个包厢的门,“你点的果汁到了。”


门打开了,蔡程昱立刻趁着对方没说话反问什么先进去了。


“蔡蔡?”龚子棋皱了眉,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


狼坑虎穴前后夹击,蔡程昱看见坐在赌桌边的龚子棋时差点打翻手里的果汁。


他不喜欢这个重逢,尤其是自己现在一副送饮料服务员的样子。


开门的是今天看见的那个姑娘,在明亮处看果然生的漂亮皮囊,抬眼看看蔡程昱茫然眨眨眼,笑起来也是花丝上吮出来的甜。最后姑娘眼儿在两人之间一转,“你们认识呀。”


“认识。”龚子棋说。


“不熟。”蔡程昱下意识否认。


两个人的反应奇怪,姑娘心里纳闷,但看龚子棋没有接着解释的打算,于是也没表现出来,反而笑的眉目如月牙儿似的问,“你点了果汁吗。”


蔡程昱刚想否认,龚子棋就起身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,食指摩擦过蔡程昱的手背。蔡程昱一个愣神就看着龚子棋喝了一口,“是我点的。”


……我刚刚喝了一口的果汁,还挺好喝的。蔡程昱抿了抿嘴脑子里只惋惜了一下,“抱歉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


他镇定的转身,关门的时候只看见龚子棋盯着自己神色莫测。本身长的就显凶,还这么看着人,若是不认识的怕是要被吓哭,蔡程昱摸了摸刚才触碰到的手背,这小姑娘是怎么容忍他的?


龚子棋不拦着蔡程昱,他太熟悉了,这人装的镇定,实际上慌慌张张的跑了。边上的小姑娘还在嘟囔,“你点果汁怎么不给我也点一杯呀。”


“你喝了发胖。”


小姑娘把手上的一枚筹码砸在龚子棋身上,凶巴巴瞪他,“你是猪,你才是猪。”


“我没说你是猪啊。”龚子棋把筹码捡起来。


“是啊,我不是,你是。”


出门的时候果然那边包厢的人还在,像是特意等着要确认一样,蔡程昱装作看不见的去了柜台边上,那人还是藏在人群里。然后蔡程昱特意提高了音量,“给客人送酒水挺好玩的,还有什么要我送的吗?”


“没有没有 ”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让蔡程昱去端杯子上菜。


跟着他的人终于悄悄走了。


蔡程昱心里绷着的弦松开,脑子里龚子棋就开始往外冒,犹豫了一会跑去了赌场的三楼。


阿云嘎刚好就从三楼下来,穿了件驼色的大衣,略长的头发在后面扎了个揪,戴着从郑云龙那里顺来的眼镜一副斯文样。他和蔡程昱碰上,“干嘛呢你,冒冒失失的。”


“我好像惹上麻烦了。”蔡程昱说话的声音都在飘着,他是大家族里养起来的小少爷,送去国外也没遇上过什么事,像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。


“我刚刚碰到奇怪的人。”蔡程昱停在楼梯上抬头看阿云嘎。阿云嘎并不打算让他上楼,背后的房间里面还飘散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,有人拿着清理工具进去,熏香也纷纷点上。


哦,这么一对比刚刚那些人其实也不是很奇怪。


像这种血腥的事情,蔡程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怕的,但是他看看阿云嘎,一点怕的感觉也没有。


“龙哥知道你……”蔡程昱没说完。


“知道,他什么都知道。”阿云嘎挑了眉,“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秘密。”


他慢悠悠走过来勾住蔡程昱的肩膀,笑的格外张扬,“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把他从老爷子那儿骗来的?”


用你的脸就很够了,蔡程昱似懂非懂心里想,没敢说,“那今天那些奇怪的人……”


“嘘……”阿云嘎用食指点了点蔡程昱的嘴唇,压住下面的话,“这个回家再说。”


蔡程昱眨了眨眼点点头,就被阿云嘎拦着肩膀下楼去,“你怎么跑这儿来玩儿了。”


“家里没人,出来看看。”蔡程昱看到有人拿着杯子就不由的叹了口气,“你这儿前台的果汁还挺好喝的。”


“那让他们送点回家,要喝多少管够。”阿云嘎敲了敲前台的桌子开玩笑一般的语调,“咱们家这位少爷想要喝果汁,送点回家去。”


蔡程昱下意识跟着开始乐,被阿云嘎带着一起出门坐车,没注意到阿云嘎回头漫不经心对着角落笑了一下。


你在看什么?


龚子棋坐在阴影里把所有都看见了,阿云嘎的手是怎么碰蔡程昱的嘴唇,是怎么揽着他,又是怎么把人哄乐了。


他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,摩挲过杯口。


小姑娘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出来,补好了口红看了一眼门口出去的人,“你找到了吗?”


“我找到了。”


“刚刚那个男孩子吗?他说他和你不熟诶。”小姑娘对着光看看自己的指甲,“你别骗我。”


“没关系。”龚子棋轻轻吻了吻杯口,“大不了再从头熟悉一次。”


王晰半夜接到的阿云嘎的电话,手里的文件还没看完,“你最好有什么大事。”


“明天下午两点西城口,你带批人去看看。”阿云嘎顿了下,“以防万一。”


“什么东西。”


“我猜可能是毒。”


王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,瞧瞧前两天才抓到一个在他地盘上贩卖人口的,又有人往他死线上踩。


周深从梦里醒来的时候,觉得浑身发冷。


他的梦并不愉快。


他并不喜欢冬天,湿冷刺的骨头都在痛,呼吸进的空气是冷的,从鼻子一直冷到肺里,像是有无数冰棱在扎着他。他混在人群里,各种难闻的气味卷携着他往前走,太阳没有任何温暖的刺在他们身上,照出他们的疲惫不堪,冷冷无视他们的挣扎。


往前走,往前走,一刻也不准停。


停下的人只会倒在地上,然后慢慢的,身上就落满了雪。


周深抬头看着前方,他已经饿的胃里在痛,眼前的太阳都变成黑色的圆圈。


救命。


周深害怕哪一天他也是雪里的一具枯骨,裹挟他的难闻气味都被冬天一点点无情遮掩住了口鼻。他为了换点吃的什么都做,甚至是背尸体。


他的手指上冻疮已经溃烂,太难看了。周深总怀疑再冷下去他的手就废了,但溃烂的伤口也经受不住温暖,又痛又痒,活着的折磨一刻不停。


他麻木的伸手背起一个人,从温热到冰凉,从柔软逐渐僵硬,重重的无法背负起的压在了他的脊梁上。


他忘了要怎么喊救命。


然后太阳的黑色圆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,锁链拉扯他踉跄摔在地上。


膝盖擦破了皮,地上又冷又硬。他长长的喘息像是垂死一般,却忍不住想笑。


太好了。


王晰把那堆看的头疼的公文都收拾起来,就听见有人敲门喊,“晰哥。”


周深站在门口端了碗药,看着王晰,“刘彬濠让我送药。”


“……”王晰才想起来今天忘了喝药,也不知道刘彬濠怎么和周深混的这么好,周深就坐在他边上看他喝药。


“你这么晚还不睡吗?”


周深坐在床边上晃悠着腿,语气轻松,“做了个噩梦,睡得不太好。”


老毛病了。


“要给你讲故事吗?”王晰觉得有趣。


“你还会讲故事?”


“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我不会的事情。”王晰摸了摸周深的脑袋,手感不错,周深伸出两只手按住了脑袋上的手,有点狡猾的藏住了表情,“你不会生孩子。”


“你会不成?”王晰气笑了,把周深抄起来丢上了床,周深还没来得及慌,就被毯子盖了一头。


“你要是会,那天你来爬我的床我说不定就不放你走了。”王晰在人脸上摸了一把,周深缩了一下,知道王晰就是逗他玩,又忍不住要气鼓鼓瞪对方一眼。
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周深把毯子盖好,然后一副准备听书的表情扬扬下巴,“我看你能讲点什么出来。”


小百灵鸟胆子近来大了不少,王晰坐回床头,随手从架子上挑了本书。


“我可以蔑视世界上任何危险,眉头都不皱一皱。”


灯光下看见的侧脸无疑是漂亮的,多少姑娘挤破了头想嫁给他,多少人踏破了门槛想同他结亲。那低沉的音色拨弄着清水似的月光一起化在心底波澜里,灯光柔和,王晰坐在床边上。


冬天或许是真的过去了。


周深抱着枕头,缩在王晰投下的阴影里,像一株在暗中生长的菟丝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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